浩渺南海,水天相接。本是商舟漁船自在穿行的地方,近來卻波詭雲谲頗不尋常。
7月12日,所謂南海仲裁案結果即將出爐。圍繞這毫無合法性可言的一紙裁決,一些人籌謀算計、排兵布陣,企圖用它來強化對中國的輿論攻勢,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中國;一些人顛倒黑白、借題發揮,期望以此抹黑中國的形象,把“不守法”的帽子扣向真正的受害者。
種種急不可耐的喧嘩與躁動,無一例外都打出了國際法的旗號,南海問題的真相卻被有意忽略了——中菲南海爭議究竟源于何處?菲律賓南海仲裁案實質爲何?仲裁案所激起的種種波瀾,又將給南海的和平穩定帶來何種影響?
對于這些問題,7月5日在華盛頓舉辦的“中美智庫對話會”,提供了一個視角——即使是一些來自美國的專家也認爲,“中國在南海的權益是曆史上形成的”“歐洲和其他國家的知名法律專家都表示,南海仲裁案整個過程都是非法的,菲律賓單方提起仲裁,違反了國際法”。
看來,有關南海仲裁案並非難以搞清。撥開一些人以國際法爲名蓄意在南海上空制造的迷霧,還原真相,對于中國而言,是維護國家領土主權的神聖使命;對于世界來說,是主持國際公理正義的必然要求。
(一)
一段時間以來,西方輿論連篇累牍渲染南海問題,然而對于南海問題特別是中菲南海爭議的曆史經緯、事實真相,自诩“主持公道”的西方輿論卻“選擇性回避”了。
南海諸島究竟屬誰?曆史早就給出了明確答案。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屬于中國,曆代中國政府通過行政設治、海軍巡航、生産經營、海難救助等方式持續對南海諸島及相關海域進行管轄。二戰期間,日本在發動全面侵華戰爭後,侵占了中國南海諸島。二戰結束後,中國根據《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所作出的明確規定,收複南海諸島,在島上派兵駐守並建立各類軍事、民事設施,從法律和事實上恢複對南海諸島行使主權。
在二戰結束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美國通過外交詢問、申請測量、通報航行飛越計劃等方式,承認中國對南沙群島的主權。中國還曾在南沙群島有關島礁上接待過美國軍事人員。同期美國出版的地圖和書籍等,如1961年版《哥倫比亞利平科特世界地名辭典》、1963年版《威爾德麥克各國百科全書》、1971年版《世界各國區劃百科全書》,均確認中國對南海諸島的主權。
可以說,中國在南海的主權和相關權益,二戰結束後數十年沒有任何國家提出異議。因爲南沙群島回歸中國,是戰後國際秩序和相關領土安排的一部分,受到《聯合國憲章》等國際法保護;否認中國對南沙群島的主權,就是對戰後國際秩序的否定,就是對國際法的公然違背。
對于南海諸島屬于中國這一點,菲律賓同樣心知肚明。菲律賓固有領土範圍是由1898年《美西巴黎和平協議》、1900年《美西關于菲律賓外圍島嶼割讓的條約》、1930年《關于劃定英屬北婆羅洲與美屬菲律賓之間的邊界條約》明確規定的。南沙群島和黃岩島根本不在上述條約規定的菲律賓版圖內。
但自上世紀60年代末南海地區發現豐富的油氣資源後,這片原本安甯的水域頻起波瀾。在巨大資源利益的誘惑下,菲律賓等國開始非法侵占和蠶食屬于中國的南沙島礁,成爲南海問題産生的根源。更有甚者,菲律賓等國還以南沙群島位于自其本國海岸起200海裏範圍內爲由,企圖以海洋管轄權主張來否定中國對南沙群島的主權。
顯而易見,在南海問題上,中國絕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如果真的遵從法律,應該譴責的是菲律賓等國公然違背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的行徑,應該禁止的是一切非法侵犯他國領土主權的行爲。
作爲南海最大沿岸國,中國從維護南海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大局出發,在南海問題産生後的幾十年裏始終保持了極大克制,從未主動挑起爭議,也沒有采取任何使爭議複雜化、擴大化的行動。中國最先提出並始終堅持“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堅持通過談判協商和平解決爭議;按照2002年《南海各方行爲宣言》所確定的原則,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礎上,探討與南海聲索國之間建立信任的途徑;根據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原則,切實保障在南海的航行及飛越自由。
在過去的幾十年裏,南海局勢總體保持穩定,有關爭議得到妥善管控,東南亞地區實現高速發展,這一地區成爲世界上和平、穩定和繁榮之地。這自然得益于中國與東盟相關國家的共同努力,但不可否認的是,作爲綜合國力較強的一方,中國的克制是南海得以保持和平穩定、繁榮發展的最重要原因。中國政府有權利也有能力收複失地,但是中國並沒有這樣做,目的就是爲了南海的和平穩定,以及沿岸各國人民的共同福祉。
遺憾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2012年4月10日,菲律賓蓄意挑起“黃岩島事件”。2013年1月,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置昔日談判協商解決南海爭議的承諾于不顧,單方面提起有關南海爭議的仲裁案。
縱觀南海問題演進脈絡,2009年以前,雖然相關國家間存在摩擦,但矛盾卻總體保持可控。可是從2009年起,南海問題開始步步升級。
爲何2009年成爲中菲南海爭議重要分界線?爲何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會在南海問題上選擇一系列政治賭博?
(二)
審視菲律賓在南海問題上逐步走向“活躍”的整個過程,不得不說美國的“戰略轉變”提供了最有解釋力的視角。
2009年1月,奧巴馬政府就職,美國外交政策出現方向性調整,在“重返亞太”的戰略布局下,南海問題迅速成爲美國維護地區霸權地位、對中國進行戰略牽制的重要抓手。
2010年7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在東盟地區論壇上宣布美國在南海地區“擁有國家利益”。觀察人士指出,此舉標志著美國對南海問題開始走向事實上的“選邊站”和“引導式”路徑,克林頓本人更是在事後回憶稱,“這是精心選擇的措辭”。此次會議被美方視爲“檢視美國在亞洲領導地位以及反擊中國擴張的臨界點”。
正如美國卡托研究所國防外交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卡本特所言,美國想要通過幹預中國與鄰國的南海爭議來達到制衡中國的目的,“最具挑釁的做法是奧巴馬政府支持菲律賓及其對南海爭議島礁的聲索”。
大量新聞報道顯示,菲律賓正式提起南海仲裁案之後,美國的“深度參與”幾乎無處不在。美國律師出任菲方法律顧問,全面幫助菲方向仲裁庭提交總計12冊、長達3000頁的答複書以回答有關菲方訴求和依據之問題,並一手代理了第一輪口頭辯論的文件起草和庭辯。此外,美國多次公開發聲,力挺菲律賓非法主張。2014年3月,美菲在華盛頓發表包括所謂以仲裁解決南海國際爭端等內容的聯合聲明;同年4月,奧巴馬在與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會談時再次對菲律賓訴諸國際仲裁表達了公開支持。
人們看到,美國借南海問題無端抹黑中國國際形象,無所不用其極。近年來,國務卿、國防部長、國會議員等各色美國高官在東盟地區論壇、東亞峰會、香格裏拉對話會、亞太經合組織會議、七國集團峰會等各種場合,熱炒南海問題,試圖把“規則破壞者”“現狀打破者”“軍事擴張者”的帽子強加于中國頭上。
人們看到,美國以所謂“航行自由”爲借口,以種種手段炫耀武力,實質上推動了南海軍事化。美國航空母艦、戰略轟炸機多次闖入南海,美國導彈驅逐艦不斷抵近中國南海島礁,美國與盟國在南海的軍事演習更是接二連三。美國還敦促東盟國家在南海地區進行聯合海上巡邏,支持日本在南海地區進行海上巡邏。
人們看到,美國拉幫結派,迫切希望把南海問題引向多邊化、國際化,妄圖給中國施加所謂外交壓力。美國極力推動在各種地區及全球性多邊組織框架下討論南海問題,企圖使東盟在南海問題上統一口徑,鼓動日本、澳大利亞、印度、歐盟等與南海問題無關的域外國家和地區關注南海問題。
美國有識之士對于華盛頓在南海問題上制造對抗之舉深表憂慮。知名戰略學家布熱津斯基就曾發出警告,美國在南海必須非常小心,南海問題不應成爲美中關系的中心問題。然而,在霸權本性驅使下,美國在南海問題上制造緊張局勢、破壞和平穩定的冒險之舉依然愈演愈烈。
(三)
事實清楚地表明,菲律賓南海仲裁案完全是一個由美國鼓動操縱、菲律賓挑頭、仲裁庭客觀上予以配合的針對中國的一個“局”。
這個“局”其實不難看穿,自仲裁鬧劇開始後,國際社會“不平則鳴”的正義之聲從未停歇。迄今,已有近70個國家和地區組織明確表示支持中方在仲裁案上的立場,其中既有東盟國家,也有域外國家,還有阿拉伯國家聯盟、上:献鹘M織等區域組織。即使在西方國家,也有很多國際法專家從專業角度發表嚴肅、公正的評論,表達對中方法理主張的認同,表明對該案的批評和質疑立場。
爲什麽中國立場的支持者那麽多,越來越多?歸根結底,是因爲中方不參與、不接受立場有著充分的法理依據,而菲律賓單方面提起南海仲裁案,仲裁庭違法擴權、濫權,才是在真正破壞國際法。
首先,禁止反言是國際法治的一條基本原則,但菲律賓阿基諾三世政府卻置自身昔日承諾于不顧,單方面強行提起仲裁,侵犯了中國按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定享有的自主選擇爭端解決方式的權利。正如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前主席、聯合國國際法院特別法官布朗利所言:“一般國際法上不存在解決爭端的義務,以正式法律程序尋求解決的程序取決于當事各方的同意。”爭端提交國際仲裁,通常都需經當事國達成合意,尊重當事方意願才是體現“各國主權平等的一種必然結果”。如今,仲裁庭擅自擴大管轄權限、漠視一國之主權,哪裏還有“法的精神”?
其次,菲方不顧基本曆史常識,妄稱中國人曆史上在南海沒什麽活動和存在,從未擁有對南海諸島的主權。然而,中國漁民在南沙水域捕魚作業,已成爲南沙群島主人的曆史事實,有多個版本的《更路簿》可以證明;19世紀以來的外國文獻,也明確記載了只有中國漁民在島上生産生活的曆史事實。法律的基點本就是“以事實爲依據”,如今,昭昭青史仍在,鑿鑿證據如山,菲方卻敢如此顛倒黑白篡改事實,對南海島礁的有關論述缺失最起碼的可信度。這樣一個“並不構成爭端”的無理訴求,竟然被仲裁庭接受,哪裏還有“法的權威”?
再有,仲裁庭不顧中方一貫堅持將南沙群島視爲整體的立場,玩弄“切割”伎倆,歧視性地把中國駐守的南沙有關島礁從南海諸島的宏觀地理背景中剝離出來。對菲律賓等其他國家非法侵占的島礁,仲裁庭卻只字不提,還將有關領土主權問題包裝爲所謂的島礁法律地位問題。如此偷梁換柱、翻雲覆雨,哪裏還有“法的公信”?
南海仲裁案是否具有合法性和正當性?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前主席拉奧·佩馬拉朱的判斷一針見血:中菲南海爭端的實質是關于主權和海域劃界,而領土主權問題不屬于《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調整的範圍,劃界問題也可據中國政府聲明而排除強制仲裁程序,此案仲裁庭對主權和海域劃界問題都沒有管轄權。菲律賓訴求的實質是領土問題,因此不屬于《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調整的範圍。
然而,仲裁庭擅自擴大解釋其自身管轄權限。對于領土和海洋劃界問題,仲裁庭罔顧中菲早已選擇談判協商作爲解決相關爭議唯一方式這一前提,罔顧中國早已于2006年根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將海洋劃界爭議排除適用強制爭端解決程序這一事實,惡意解讀此前中菲對爭端解決方式的共同選擇,輕易否定國與國之間達成的一致意見,嚴重侵犯中國作爲主權國家和《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締約國享有的自主權利。其實質,不過是爲個別國家濫用仲裁程序制造國際輿論實現政治目的提供配合。
培根在《論司法》中寫道,“一次不公的判決比多次不平的舉動爲禍猶烈。因爲這些不平的舉動不過弄髒了水流,而不公的判決則把水源敗壞了”。菲律賓及仲裁庭濫用強制仲裁程序,讓《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失去嚴肅性,其對《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破壞性、對國際法治秩序的沖擊,不容低估。
事實上,很多西方專業法律人士都對強制仲裁程序被濫用表示擔憂和關切。如果今後別國都效仿菲律賓的惡劣先例,只要將領土和海洋劃界問題包裝成《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解釋和適用問題即可提交仲裁,不僅會讓30多個締約國所作排除性聲明成爲一紙空文,也將傷害《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爭端解決機制的信譽,破壞《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建立的國際海洋秩序,對現行國際秩序構成重大威脅。
正如英國牛津大學國際公法副教授安東尼奧斯·察納科普洛斯、英國外交部前法律顧問克裏斯·沃默斯利指出,如果仲裁庭允許菲律賓背棄其在《南海各方行爲宣言》中的承諾繼續推進強制仲裁,這種處理方式或造成“惡法”,會對國際關系的整體穩定造成潛在破壞。
從這個意義上來看,中國爲捍衛國際法做針鋒相對的鬥爭,不僅是在捍衛自己的領土主權,更是在切實捍衛國際海洋秩序、維護世界長治久安。
(四)
菲律賓南海仲裁案如此公然違背國際法,爲何向來以“國際法官”自居的美國卻在裝糊塗?美國著名律師布魯斯·費恩直言,美國的南海政策體現了其“危險的帝國思維”。
這種爲所欲爲的“帝國思維”,就是霸權主義。美國比任何人都喜歡把國際法挂在嘴邊,但曆史和現實一再表明,美國對待國際法,總是對人不對己,且每每玩弄法律于股掌之上——如果國際法對美國有利,美國就高高祭起這面大旗;如果國際法可能約束美國的行爲,美國就會把它踩在腳下置之不理,甚至將“非法”尊爲“合法”,將“合法”抹黑爲“非法”。
美國如果真的關心國際法治,爲何《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推行幾十年了還不願加入?衆所周知,作爲規範當代國際海洋關系最重要的法律文件,《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被譽爲當今世界的“海洋憲章”,目前大部分國家都已加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美國作爲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國家之一,卻一直沒有加入該公約,是安理會“五常”中唯一沒有加入該公約的國家。根子就在美國霸權主義的國際法觀和傲慢自私的海洋特權思想。
美國口口聲聲以海洋法治的維護者自居,卻爲一己之私拒不批准加入公約;口口聲聲要求別國接受第三方爭端解決方式,自己卻又拒不接受國際法院這一聯合國最主要司法機構就尼加拉瓜訴美國案所作出的判決和命令;口口聲聲要求其他國家遵守國際法,卻對自己和所謂盟友大開違法之門,長期以來對菲律賓非法侵占中國島礁的行爲視而不見。
這種自相矛盾與雙重標准,集中體現了美國對待國際法“合則。缓蟿t棄”的虛僞本質,暴露了其根深蒂固的“帝國思維”。美國現實主義國際關系學者米爾斯海默談及南海問題時曾說,“中國的鄰國有動機在現階段就把問題解決掉,而不是等到中國強大了,到時候就來不及了”,一句話道出了對中國防範遏制的陰暗心理。
中國正在成長,但一個多世紀裏屢遭外敵入侵、強權欺淩的屈辱經曆,是中國人民不可磨滅的記憶。在這樣的曆史記憶中強起來的中國,最懂得遭受欺淩和屈辱的滋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這樣的曆史記憶中走過來的中國人民,也決不會答應“屈辱的過去”哪怕在局部重演。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産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指出:“中國人民不信邪也不怕邪,不惹事也不怕事,任何外國不要指望我們會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們會吞下損害我國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苦果。”這道出了全體中國人民的心聲。
放眼南海,閃閃發光的航標燈,照亮的應該是和平的方向,驅散的應該是霸權主義的心魔,警醒的應該是被眼前蠅頭小利沖昏的頭腦。不合法的裁決不過是廢紙一張,它否定不了中國在南海的合法權益,改變不了中國人民維護國際法治尊嚴,與相關國家一道維護南:推椒定的堅定意志和決心。